【白云诗白露24h/19:00】
白云诗
–我想给你从一而终的爱情
#ooc请搭嘎谅解
民国十九年,南京。
榕庄街尽头的寂静与外街的喧闹之间仿佛有一道隐形的屏障,所有的世俗纷扰全都被其隔绝,金世安每次踏入这里都是这么想的。
又或许,是因为这里本来就住着一个遗世独立的人。
他看到露生被锁链拷着,被棉绳绑着,只怔怔地望着窗外,忽地想起了当初包场第三日,张老娘领着露生来磕头的那天。
那时,他还叫白玉姐,玉姐儿,扮着贵妃的模样,眼波潋滟,熠熠生光,秦淮江上微风拂来,将场下的香味酒味混着一同送到他跟前,红烛灯影交相辉映,衬得他仿佛真如千年前那醉酒的贵妃一般,美得不可方物。
“沉吟半晌,怕庸姿下体,不堪陪从椒房。受宠承恩,一霎里身判人间天上。须仿、冯嬺当熊,班姬辞辇,永持彤管侍君傍。惟愿取恩情美满,地久天长……”
一曲长生殿,他除了惊艳,再说不出别的。
玉阶生白露。那晚,他给他取名白露生。
现在想来,倒有些后悔,白露生这名字,似乎是藏着玉阶之怨,伴着露生。
“露生,我来看你。”
无人回应,金世安只断断续续听得,露生似乎是在唱着什么。
“他欢娱只怕催银剑,我这里寂寥深院,只索背着灯儿和衣将空被卷......”
紫禁迢迢宫鸣漏,戴叔伦碧天如水夜云生。
泪痕不与君恩断,刘阜斜倚薰笼坐到明。
是长生殿的夜怨。
后来怎样了?金世安努力地回忆,他开口说要送露生去英国,想让他去治病,也让他远离如今风雨飘摇之中的金家。
可露生偏偏是犟得很,说什么也不去,跪在他面前让他不要送走自己。
金世安只觉心酸,明明除了露生,他都无法和别人过下去,明明他拼了命地想为自己和露生谋一条路,明明他想着等熬过了这阵,露生也出去了,那时天高任鸟飞,再无拘束。
可是偏偏,露生不懂他。
露生能懂杨贵妃的深情妒忌,能懂杜丽娘的痴心重情,能懂崔莺莺的反抗不羁,亦能懂李香君的善良忠贞。他能懂那些绝代佳人的与众不同,能懂她们的一生,可却偏偏不懂他这个凡夫俗子如此简单的心思。
所以当那把剪刀插进他胸膛的时候,金世安并不怪他,只是跟周围的人说:“救救白爷......是我自己......”露生这么恨他,死后又在阴曹地府相见应该并不会让他高兴。
那就死一个吧。
金世安闭上了眼睛。
2012年,南京。
金世安再次醒来,已经身处八十年后,仿佛上天是要刻意让他远离民国旧事,远离让他关心的一切。
可偏偏上天又让他遇见了白杨,那个有着可爱笑容,平时有些傻,对待喜欢的事和人却很认真的白杨。
金世安很清楚,他不是露生。露生和白杨不一样。露生是八十年前在秦淮江边不断演绎着别人人生的,而白杨是眼前这个会撒娇会胡闹的。
或许是命中注定,他爱上了白杨。慢慢地,他似乎明白了,他当初,应是不爱露生的,只因惊艳,只因风花雪月,却无关于爱情。
而露生,对他更多的是依恋,他拯救露生于水深火热,那时的他对于露生来说,是英雄,是亲人,是依靠,是救赎,露生除了跟着他别无去处,索性也将他视为唯一。
可他终究是伤害了他啊,伤害了那个笑靥如花,那个曾经将他视为唯一,将自己的一生都交付于他的露生。
如今,他只盼着,露生能过得好些,能治好病,能重新自由,不再有如他这般的人将他困于金丝笼,露生不应当只是一只歌喉婉转的黄莺,他应该是徘徊于秦淮江上的凤。
金世安恍惚中,提笔写出一段话。
“露生,我如今身在他处,愿你重获自由,放下执着。往事已故,余生漫长,我们现今也算是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。”
虽然他明知道这话不当用于此,可他又的确再找不出比这更贴切的话了。
何必三两句,欲言已还休。
2060年,南京。
“金世安,你快点儿!”栖霞山的红叶林中,一个苍老却带着几分娇憨的声音响起。
金世安跟在后面,不紧不慢:“这么急做什么,你还怕红叶落光了不成?”
白杨却是嘟嘟嘴:“这儿离小屋还有一段路呢。”
40年前,金世安见白杨十分喜欢这片红叶,便在栖霞山的一个临近红叶林的角落修了个小屋,每年秋天都来这儿小住一番。
“你那时还问会不会造成违建。”金世安笑着看向白杨。
白杨眯了眯眼,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:“是啊,然后郑美容看了我一眼说‘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?南京这一亩三分地我还没怕过谁。’哎呦这个姑奶奶真的是霸道极了。”他回忆的时候,还顺带模仿了郑美容的语气和动作,看得金世安忍不住笑出声。
“杨杨,你还是没变。”
这声杨杨听得白杨脸红了红,忍不住嗔怪道:“哎呀,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叫,你也不害臊。”
金世安从容一笑:“怕什么,不管我们多大,你永远都是我爱的杨杨。”
白杨停了下来,等着金世安走到他身边,突然笑了。
“金世安,谢谢你。”
“怎么突然这样说?”
“遇见你之前,我一直都很倒霉,干什么都不行,但自从你来了,我的运气也跟着你来了,我做了很多想做的事。”
“金世安,谢谢你捧我做明星,谢谢你对我好,谢谢你一直帮助我,谢谢你在法国那次还肯回来,也谢谢你,陪了我这么多年。”
金世安见白杨似乎是要流眼泪,赶忙抱紧他:“说什么谢谢?我来到这里一直都是你在帮着我,更何况,你说我陪着你这么多年,那你又何尝不是陪了我这么多年?”
他擦了擦白杨的眼泪,缓缓低头,却听得白杨轻笑一声:“你要干嘛?接吻老妖怪!”
金世安愣了愣,这声音和当年一样,一样活泼可爱,一样充满喜悦。
“谁要吻你,我只是,吻一吻这秋色。”
而他,也如当年一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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